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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容简介
《浅草九宫鸟》收录了川端康成一九三〇年代创作的三部与浅草相关的中篇小说《虹》《浅草九宫鸟》和《浅草姐妹》。
浅草作为江户最早的闹市,是东京繁盛活跃、鱼龙混杂的大众娱乐地界。川端康成1917年从故乡来到东京,最初的落脚地正是浅草,此后更是以浅草为背景创作了一系列作品,描绘出一幅幅罗相浅草众生的浮世绘。
小说中登场的多半是社会底层的人物,他们是《虹》中被命运的风浪裹挟而下、早熟妖冶中夹杂着稚气纯真的歌舞小品剧舞女,是《浅草九宫鸟》中游手好闲却也坚守自己江湖守则的飞,也是《浅草姐妹》中拉着三味线走街串巷、在苦难中彼此守护的卖唱女……川端康成以抒情的目光观察和再现了他们的梦幻与情爱、单纯与邪恶,生之苦楚与对美好的向往。
有人说过,浅草的女人不看远方的天空。
这些小说必不能写完,因为浅草本身就是未完成的。
我自己觉得,这些作品作为浅草的生活记录、风俗记录恐怕是不够的,但若作为浅草的见闻录、印象记,恐怕可以一直流传于世,可供后世读者欣赏的不仅仅是其文学价值。
—川端康成
作者简介
川端康成(Kawabata Yasunari,1899-1972)
日本新感觉派代表作家。
代表作有《伊豆的舞女》《雪国》《古都》《山音》《睡美人》等,以细腻的笔触表现生死变迁、万物流转之间的无常之美。
1968年成为日本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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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分试读:
这孩子就拜托给你了。请好好照看她。
—众舞女上
她们把写着这句话的便笺让花子拿着。说喜欢木村要去他家投宿这件事,就是花子主动提出来的。
花子对揣在怀中的纸条上写着什么也并不在意,摇摆着双手走在前头,敲着仿佛响板似的竹板。众舞女只是为了看着她进入木村的公寓才跟着她去的。
归程中,舞女们就像着了火似的撒着欢儿,远远地步行至盛开着夜樱的上野公园。等最后到绫子家睡觉,已经是电车声清晰可闻的黎明时分,但绫子还是九点钟就醒来了。
她每天早晨都去练习日本舞。十天换一次节目的表演中,头一天在终演后要拍舞台剧照,从第四天开始得为下一轮演出进行练习。
散场后能马上回去的,只有第二天和第三天。因此绫子常在后台打盹儿。
在浴池中,她感到失血。即便如此,她还是决心一生不嫁,立志当一名舞蹈老师,所以早晨的舞蹈练习她从不松懈。
只有绫子还没有修剪头发。昨夜偷折下来的樱花,从她的头上掉落下来,被身旁的藤子压在微闪着汗光的粉颊下面。
四个人同睡在一张大床上。床头两个人,床尾两个人,对躺着挤成一团,她们可人的体温带着酣美的疲惫。
绫子一个人悄悄溜出了家门,就连夜晚去公园里给人相面的父亲也还在睡梦中。
她本想马上去好好嘲弄木村一番,就兴冲冲地登上公寓的二楼,一声不吭地打开门扉。只见花子还在熟睡
绫子猛地呆住了,屋内只有花子一人。
她痴痴地站着呆望着,因为她没想到花子会一直睡到早晨。
黄里透红的整幅腰带,长长地堆散在枕旁。竹板散搁着。
不过花子是和衣而睡的。两条人造丝的长袖好似从被子里长出来似的,直散到头顶上的席子上。
浓浓的口红一如昨晚,涂得整整齐齐,将稍许泛黄的牙齿染成了微红。
花子虚岁十一岁。
玻璃窗上只有一幅遮阳的白布窗帘。竹板上的手垢与花子长衬衣上的污渍显得很不协调。
但成人妆反而给她的睡颜平添了几分孩子的稚气。
“好孩子,加油!”绫子无意识地自言自语,快活地连连摇头,然后悄悄合上了门,低着头匆匆离开了。
正值赏花时节,兴许是游客起得早,木马馆(1)的大门已经打开了,女侍正忙着给未开动的木马掸灰。门前已是人声鼎沸,绫子也探过头去看,只见一个流浪汉样子的男子,仿佛手脚都给折断的青蛙似的乱折腾。
他肩负四角灯笼似的广告箱。也许是什么中毒患者吧。
两三只翅膀上扑腾着灰尘的鸽子飞落下来。观光客的表情大多跟木马似的,一动不动。
其中只有一个人蹲着,一副病人般的凄苦表情,眼睛一眨不眨地茫然远望。他就是木村。
看到木村,绫子忽然心里一亮,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木村仿佛睡醒般站起来,紧跟在绫子的身后。
“你在看什么,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
”
“是吗?
!”
“花子还在睡呢,她可真可爱!”
“腿有点麻了,”木村摩挲着大腿,“我在想谁能来照顾这些人流呢?
”
“所以你就一直蹲在那儿等着?
真傻。”
“去练舞是吗?
”
“是,真困哪!昨晚她们三人从那边回来就睡在我那里。我们一直走到上野公园。
回来后在床上一直叽叽喳喳闹到天亮。只有阿银是一会儿就睡着的。
真拿她们没办法。”
“银的身子很冷的。”
“?
!”绫子直盯着木村惊愕道。
五重塔的旁边有棵高大的银杏树,银杏鲜嫩的叶子沐浴着朝阳,那绿色明丽得直晃眼。被保姆抱在怀中的婴儿,用不太灵便的手势,乱撒着鸠豆。
“对了,木村你可是常跟银一起跳舞的呀,在开幕之类的时候。”
“真不舒服。”
“是吗?
中根先生可说过,身体冷的女人,舞准跳得好。”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明白。也许是银跳舞跳得很认真的缘故。
那种人肯定薄情寡义。”
“是吗?
此话怎讲?
”
“今天早上,花子也讲我太薄情了。我先起了床,打算出门,就叫醒了这孩子。
她竟然说,木村先生真是个薄情郎哪!都把我笑得直不起腰来了。”
“然后她又一个人睡着了?
”
“为什么把花子送到我家里来过夜呢?
”
“你不明白这里面的理儿?
因为我们大伙都十分喜欢你,我就是这样想的。”将昨晚在她脑海里闪过的秘密,像爱讲水话似的公开,自然是有点狡猾
不过,看到木村一点也不动声色,绫子又像隐瞒自卑感似的说
“这孩子真少有。她竟然常常夸口说要做木村先生的妻子。
”
“昨晚她说个没完,我就告诉她说我最喜欢睡着时的女孩,她才马上入睡了。”
“真可爱。”
“是真的。”
“你喜欢睡着的女孩?
!”
“怎么?
!”
“我想我听到了一条好消息。”
“花子在上床之前还正儿八经地算账呢。她总爱把破口袋似的用得很脏的钱包别在腰带上,就像乡下老太太。
一个晚上她能收不少赏钱吧!”
“到底挣了多少?
”绫子性急地问道,脸上随即闪过一丝羞涩,“木村你说说,我跟花子究竟谁苗条?
花子就爱讲一些没羞没臊的话招男人喜欢,小小岁数倒是挺能干哪!真是个可爱的精怪。
那些把她看成可爱洋娃娃的男人,到头来都会变成她手中的洋娃娃。
你以为我想事情想得有点出格吗?
有一次,西林先生趁我们跟杂志社的人一起饮茶之际,问我们是否准确知道自己的钱包里入账多少。我当下就说我清楚。
大家都说不清楚。她们是在撒谎。
我从来不会讲假话。我们去西林先生那儿,常吃水果什么的,总是由我用报纸把香蕉皮、苹果皮包好,在回去的路上扔掉。
西林先生就曾笑话我绫子好可怜,我跟她结婚得了。像我这号人,在舞台上再也不叫座了。
你说我真的那么大姐姐味儿了?
”
“得了,”木村像在无意间吹着口哨似的轻描淡写,“每天早晨都去练习日本舞,到底为啥?
”
绫子忽然站立不动
“你这人真坏,根本就没有听我在讲什么!你说为啥就是为啥。”
“这么勤奋练习,想当什么?
”
他的话语含着一股孩子气的天真,不过语气冷漠空洞。
可是绫子没有迁怒于他。在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十七岁少年郎身上,有一种任谁也不忍对他发怒的可人劲儿。
绫子反而态度越发认真起来。
“做歌舞剧里的舞女,我不是那块料
只要混到一个艺名,我就不会再跳了。我也不能嫁人。
”
“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决心?
”
“真讨厌,像孩子一样问个不停。”
“我跟谁讲话舌头都不灵。”
“就是。蝶子说过,在舞台上跟木村一起演戏,肯定会念错台词的。
她说她讨厌跟英俊的男人在一起演戏。不过,这肯定不是英俊的错。
练习跳舞,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,给你这么一开导,我今天也想休息休息了。你考虑过将来的目标吗?
你打算当什么?
”
“我想当飞机驾驶员。”
“飞机驾驶员?
”
答复过于唐突,她不由得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。然而她觉察到少年的语调中,透露着令人痛彻的空虚的梦幻。
她笑着掩饰道
“真是异想天开!你曾在地铁工作,却想当飞机驾驶员。真像是说相声。
一个猫在地底下的人却想飞到天上去。”
木村在地铁当过乘务员。
他身穿制服,乍看上去像是庆应大学的学生,使本来就温和可人的公子哥儿似的他,显得愈发洒脱不俗,以至于成为歌舞剧团里舞女们的议论中心。
跟绫子在一起的兰子,也不知道怎么去勾引的,跟他交了朋友,甚至让他住到了自己的公寓里。在一家家戏班子间奔走、离开了浅草的年长色衰的舞女们,倒时常给巡回演出的舞蹈团相中,今年二月兰子连木村也一起带去了。
但是木村一个人突然从甲府溜了回来,据说他是逃出来的。
不过,他仍然若无其事地住在兰子的公寓里,在原先的小剧团工作。兰子也没有来过一封信。
倒是本来两三年前就分了手的兰子的丈夫,到过公寓两三次,每次都随意地把她仅剩的一点衣物拿走,木村对此也毫不在意。
虽然明知绫子是往舞蹈老师家的方向去的,但是他也不清楚要跟她到何处为止。
木村眼中全然一副没有绫子的表情。
不过,他信马由缰似乎也不光在考虑自己的事,结果还是多多少少受了绫子的吸引来的。当绫子这样思忖时,反而失去了主张,更加难舍难分。
而且,她不知怎的慢慢较起劲、认起真来,有一种淡淡的寂寞感。
明知最后是走了远路,但一出隅田公园,便是草长莺飞、樱花满树的好景致。这虽然是常见的风景,但绫子还是极为珍惜,觉得如有神助,脑海里不由浮现出“世界真寥廓”的喟叹。
她虽想提醒木村,给他以希望,但是终归无能为力,只能相伴在一起随兴而行。
煽动花子去借宿,就是喜欢木村的舞女们的现身说法。绫子刚才甚至解剖到了这一层。
不过,其中似乎隐含着对自己这伙人极为危险的因素。
手摇竹板、挨家挨户地去咖啡馆或小饭馆卖唱的花子,到底特别喜欢木村的哪一点呢?
绫子对此感到惊惧,脑中浮现出花子纯真妩媚的睡姿。
银子在初浴过的身体上穿件习舞服,手里拿着橘子跑步赶到练功房门口。
她将短发自然地撩在耳后,圆圆的粉脸,淡淡的蛾眉,乍看上去仿佛表情严肃的偶人。
而且,她边用手中的橘子揉着半边脸,边把脸转向一边。虽然是熟人,新闻记者还是语气郑重地絮叨着宣传、成名之类的陈词滥调。
可是银子的感觉似乎与此相去甚远,她坦率地说根本没有看过这类报道,也无意接受邀请。记者十分焦躁,说他接受了报馆馆长的任务什么的,一个劲地劝说、哄骗,银子仍然缄口不语。
正在这当儿,藤子从练功房走出来,银子马上过去抱住藤子的脖子
“藤,跟我一起去好吗?
”
“欢迎。”藤子周到地跟记者打招呼。
“去喝茶好吗?
”
“好,成。”
“走吧。”两个人搂肩搭背,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练功房。
后台的女墙外面,已有一位年轻男士在等候。
银子说过,她不知道自己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,这点是千真万确的。父亲每月都来借两三次钱。
银子十分讨厌,不跟他见面。父亲也很少到后台去,只是偶尔从会客厅的一角,远远望一下舞台上的银子就回去了。
他居无定所,因此银子也自然没有固定的居处。练舞到夜深时,她就跟大伙一起睡在休息室里,十天里那两三天可以早点回去的晚上,也是到剧团内的演员夫妇家或舞女的家中借宿。
银子乐此不疲,对方多数还是乐于接受她的。因此,在这件事上,她自然是缺少定性,往往忘记一个小时前的约定
即使没忘前约,也常常睡到后来相邀的人的卧室中去。
不过作为整天跳得筋疲力尽的舞女,她的睡相不可思议地乖巧娇媚,入睡时脸上带着与白天判若两人的温馨微笑。
虽说如此,银子也有一张卧榻。
这张床放在绫子家中,是一张老式的、结实的大床,床头雕饰着花卉图案。
去上野赏夜樱回来时,四个人共寝的就是这张床。
虽说是母亲的遗物,可说不定母亲还生活在世上的某处。
她的父亲嗜赌成性,不干好事,可是在前来支借女儿的薪水时,还是留下一丁点零花钱,这样做是团长的好心还是父亲的爱心,银子根本不予理会。她压根儿没有自己的衣服与用品,没有任何女孩子的爱物。
虽然一目了然的后台一片狼藉,就像陈衣房或杂物间一样,舞女们却例外地秩序井然。许是出于吝啬的占有欲,租来的人造绢丝成衣,以及其他场子用旧了的脏戏服,在使用期间舞女们都十分珍惜,根本不会把别人的东西误穿在自己身上。
只有银子总是破绽百出,脚穿不对码的舞鞋出去,也成了她的家常便饭。
旁边的绫子一一帮她清点,仿佛是银子的亲姐姐或女佣一般,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银子还特别怯于跟舞迷们见面。
当有人传信时,常常只是应答一声,就站在镜子前面挪不开步。
身体与脸庞虽不那么显眼,但是由于脖子跟脚指甲积垢未除,只有在化妆方面特别认真细致。其他的舞女们往往忙中偷闲,去看看电影、转转小吃店什么的,这种时候,银子一步不离镜子,不仅毫无倦乏,还神采奕奕、目光炯炯地摆弄玉容,当然这也绝不是由于她缺少零花钱的缘故。
休息室里她散漫无羁的所作所为,反过来证实了现实的冷酷与强劲。
诸如此类的事实,兴许具有使她成为舞女群中的舞花的力量。
舞蹈编导中根一直带着恋人的眼神注意着银子,这一阵子开始感觉到她身上的柔弱之处。
从十七岁开始,一到台上起舞,她的裸体就是柔滑而艳丽的,她的胸部与手臂柔软丰润
不过,从腰到脚,仔细看上去会发现伸展时过于纤瘦、不太对称,给人以缺乏平衡之感
而这恰是少女式的清纯爽洁、叫人爱怜之处,正好打动客人的心。不久,中根慢慢觉察到银子的身体虽然早熟,却发育不成大人的体型,令他十分无奈。
也就是说除了让她了解男人之外别无他法,想到这一点,他带着一丝微笑,悄悄地劝说银子转到有更好的编导的大歌舞团或是电影制片厂去。
“讨厌。”银子历来回答得十分干脆。
不过,这只能视做她没有认真听取中根劝告的证据。但是话音里没有任何阴翳。
舞女们本来是没有进行基本练习的空闲的。团里直接把业余爱好跳舞的女孩赶上舞台,与其说是学习倒不如说是模仿,而且只要身体稍微能动的人都可成为演员。
让她们跟着编导,进行三至四个晚上的练习,跳完五六曲爵士舞曲,就这样一个月内匆匆忙忙操练上三回。总之只要敷衍得过去就成了。
中根为此疲于奔命,却从不说缺少舞女。不过,年仅二十七岁的中根,比起对舞女发脾气,倒是更常自己灰心丧气。
起先,他对骨干男演员热心地诉说舞女们各自的长处与短处
但是过不多久,他便明白谁也没有认真听他的诉说。不仅如此,他的话会马上传给那些舞女,女孩们也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了。
于是不知从何时起,中根总把舞女们的闲话讲给银子一个人听。她没有泄露一点一滴给她的朋友。
真是太不可思议了。虽然银子明白绝对不能泄露分毫,可是不知怎么搞的,中根总是预先就打招呼说
“这是秘密。你别声张出去。
”
银子就像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一样,一个劲儿地点头答应。
不过,她跟中根极为合拍,从没得意忘形地唠叨个不休,也没有向朋友搬弄是非。这并非出于对中根的好意才闭口不语,也并非为严守秘密而刻意为之。
为此,中根对银子感到某种朦胧的爱意,虽然也不时有伤感
对银子说舞女的是非,使他心中感到舒坦,感觉不仅像恋人,更像是夫妻间的交谈。
排练时如果银子不在,中根心里就不踏实。
跟银子一起出去的藤子,听报社记者说给她买化妆盒,就进了化妆品店。
这期间,她发现自己被人甩了,连常去的咖啡馆里也没找到他们三人,就马上回去了。
从那时起约摸过了两个小时,已是十二点过后,当大家在舞台后面的大道具下喝只浮着几片菜叶、简直弄不清楚是什么汤料的菜粥的当儿,银子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。
她麻利地解开斜纹棉哔叽腰带,同时骨碌骨碌缠在手上,然后搭到竖放在一旁的旧舞台布景上。
“来晚了,对不起!”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,向中根低下头,身上套着练功服。
木村怀抱曼陀铃,从后台走了出来。
“你到哪儿去了?
银,太出格了。”藤子埋怨道。
在藤子身后,男人们以令人惊讶的舞台台词,奚落着银子。木村经过银子的身边时说
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?
银子要是心里有愧,脱和服就不会那样麻利……”
像是有什么消失了,大家突然不做一声。就这样,木村又回到后台。
甶由于银子回来了,她与木村的双人舞的编排就安排在第一个。木村虽然说过银子的舞蹈过于寡情,但是他进入剧团日子还浅,练习也很荒疏
作为银子的舞伴,他也不怎么理想。
不过他化妆之后一站到舞台上亮相,从观众席的最后一排都能看得清少年深深的眼睫毛,当中有一种甘美的梦幻般的空虚,具有将强出好多的银子的舞蹈衬托得华丽耀眼的惊人效果。就是男性观众,听说也奇怪地颠倒了过来,不是为银子,而是为木村所吸引。
总之,两个人的恋人舞显得天真又明快,人们对此习以为常。
可是在排练时,木村似乎忘记了中根,虽被银子的活泼所吸引,仍像一个遭到毁坏的偶人般慵倦疏懒。
“刚才我遇见花子了,她说不排练的日子还要去借宿。问我们下回还送不送她。
”趁中根下到乐池跟弹钢琴的乐师商量的间隙,银子做了两三种舞姿,神情恍惚地说完之后,便径直消失在后台,带出来一张名片。
“先生,我见到了这个人。”根据她告诉中根的情况,报社记者跟名片上的男人答应把银子推荐到更大的舞蹈团,准备把她包装成红星推出。
为此,首先得为银子组成一支后援啦队,而且会保证她一生的生活,让她学习音乐与舞蹈。名片上的男人任会长,会员全是社会名流与良家子弟。
或许他可以跟银子结婚。
中根漫不经心地笑出声来
“真是杰作。如果可以跟会长结婚,又有后援啦队,那么一生的生活保证是享受不尽的。
”
“不过,先生,好像是个很纯情的学生哪。”
银子大大咧咧地信口而出,中根吃惊不小,盯着银子
“那你怎么答复的呢?
”
“什么答复?
讨厌,这种事……”
“你拒绝了?
”
“。”
“说起来倒挺美的,不过也许是真的。那个学生肯定很认真,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可能是阔佬的公子。
”
“我不晓得。”
“报社记者兴许听了学生的奉承,受了他的委托。”
“讨厌。”银子嘻地笑着,下颚都快抵到胸前了。
“不过,找到一条出名之路真不赖。”
“讨厌。”
“今后何去何从,你没有考虑过吧。”
“没有。我不懂得考虑什么。
”
“这可不成,排练结束后,你在后台等我。”
“好的。”看到她诚恳点头的样子,中根意识到银子的心底隐含着对自己的好感,但是她是不想去大舞蹈团的。
中根觉得银子这个女子并非尘世的俗客。
银子跟木村一起回到后台,趴到镜前不一会儿,只听见从三楼的寝室窗户那儿传来木村的咆哮声,“喂,起来!喂,起来!”从二楼窗户往上望去,只见木村从窗户围栏那儿探出胸来,望着下面大声喊叫。
五月的月明之夜,藤架上鲜花盛开。花架下的长凳上,好像躺着十二三个流浪汉。
“喂,给我起来!”木村把香蕉以及吃剩的寿司,噼噼啪啪直往藤架上扔。可是不见有人动一动的样子。
“你就歇歇吧。瞧你疯的,到底怎么?
”银子趿拉着拖鞋,走上三楼。
蝶子扯落了晾在窗边的衣裳,从并排着的镜台里面钻出来,在休息室里满屋子乱跑。
她只戴着胸罩、穿着短裤,如此穿戴竟跳到后门的木门外面。
“,下雨了。”就在抬头看天的当儿,她叫木村逮住了。
像是可惜布舞鞋给雨淋湿似的,她吊在木村肩上回到屋里。他也没再去摁她。
蝶子像抱着自己的棉被一般,手紧贴着脸颊躺下来。木村就坐在她的背上,用一只手翻开脚本,开始互对台词。
木村跟蝶子都比绫子与银子小一岁,虚岁十七。两个人站到一块,蝶子的身材只够得到木村肩部。
木村一个人怎么也记不住台词。绫子责怪他是因为根本不想记
银子也笑着羞他,说他是为了摆谱,显示一副叫人恶心的老内行的神气,才故意不记台词的。
银子的嘲讽可谓一针见血
虽然他不大像少年,且当演员的日子也不长,但是一出场,总有一种不言胜负的随随便便的气度。
不过,在观众眼中,他不适合舞台这一点不仅根本看不出来,他局促不安的外行相反倒跟高贵的容貌相得益彰,创造出少年般的青春魅力。不过,令人奇怪的是,初演之日不分日夜,大部分的台词都要人在暗处协助,这一点已成惯例
可到了第二天上台时竟然能够没有任何滞碍地全部流涌出来。
也就是说,排练时那么难以灌到脑海中的台词,一旦到了舞台上,又马上悉数记起。木村的这一点,文艺部的西林最为憎恨。
不说十天轮演的紧张匆忙,也不论多少有点虚假成分的剧幕,演员把台词弄错本身竟反而成为一种即兴的幽默,真叫人苦恼万分
木村的这一特点,有绝对不容宽恕之处,有非用刀刃深剜之方解心头之恨的感觉。因此,在这次排演中,他带着未曾有过的恶意要整一整木村。
当然木村对此毫无觉察,没想过对手西林竟为自己内心的空洞所迷惑且深陷其中。旁观者看来,他仍像一个质朴纯真的少年,温柔的脸颊上染着蔷薇色,略含羞涩,西林尖酸刻薄的微词他一点也没听入耳中。
“呀,反正头一次上台就记得起来,排演时马虎一下算了。”他像女孩一般撒着娇,还用脚尖打着响子。
“混账!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,死不改悔的坏种。马上给我去死吧,怪不得演技老没有长进。
”
“我根本就不想长进。”木村口气忽然冷淡下来,把脸转向一旁
他当即就挨了一记耳光。
因此,为了应付明天的首演,他跟蝶子一起,想把台词背熟。
自己一个人把台词默诵下来,对他来说比登天还难。
蝶子马上从坐垫下面拿出自己的剧照,用歪歪扭扭的罗马字做着记号,把台词塞给骑在她背上读脚本的木村。
“我想睡了。不行,你这样子,像是读小人书,要更像表演一点才行。
”
“这里又不是舞台。”
“想吵醒我是吧?
”她把紧缩着的脖子转过来,向上望着木村。这是“跟我接吻吧”的暗示。
接吻游戏可谓人见人爱,蝶子就喜欢这种游戏。
木村的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脚本,于是她说
“我睡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你不是在看脚本。我也不用做声了,一切都好好写在上面。
你就当是我在说话,自己读出来就行了。”
蝶子用两只手抱住头,径直入睡了。
木村没有叫她起来,虽然如此,但也没从蝶子身上起身,只是用脚本轻轻拍拍在一旁修整眼睫毛的藤子的头。
“好了,拜托你了。”
“小孩子总要人照顾。”藤子蹭过身来,把接过来的脚本放在蝶子的背上。
“真热。太阳出来了。
”
木村读着自己的台词,藤子一直盯着脚本,接受了他的请求。
“很奇怪是吗?
我这样跟你做伴,跟你一个人读有什么区别呢?
真是给人宠惯了。”
“不客气地说,在我的记忆中,从没有跟妈妈撒过娇。”
“,木村也有妈妈?
你可是从来没有讲过啊。”藤子边说边摆弄着斜躺在一旁的蝶子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。
“木村,你跟绫子讲过,你说你喜欢睡着的女孩。你瞧,蝶子现在就睡着了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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